南昭雪取兩滴珍貴妃手指上的血珠。
“不會是拓拔玉兒。”
“為何?”封天極并非懷疑,只是覺得南昭雪的語氣肯定,一定有緣由。
南昭雪收回裝血的小瓷瓶:“拓拔玉兒手里仰仗的,應該就是那條小蛇,對于她來說,那就是萬能的。
用毒的話,必定會從小蛇身上取。
而珍貴妃,中的不是那種毒。
另一個就是,如果拓拔玉兒取毒,我會知道。”
封天極心在腔子里一晃:“你為何會知道?”
南昭雪之前并沒有把小蛇認主的事告訴他,就是怕他擔心多想。
本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想著用到的時候再說。
誰能想到,竟然來得這么快。
南昭雪簡單道:“哦,這件小事忘記說了。
那天晚上抓到它,你去拿衣裳,我閑得無聊,就讓它重新認主了。
拓拔玉兒的水平也不怎么樣,我沒費什么勁兒,就讓它棄主投向我,呵呵。”
封天極這次卻不那么好糊弄。
或者說,他從來不是好糊弄的。
只不過之前那些事,都與南昭雪的安危無關,他自不在意,也不會去多想,南昭雪說什么,他就信什么。
但這一次不一樣。
他親耳聽沈杏林形容過那東西的厲害,也親眼看到過,雖沒有中過它的毒,但看其外貌和尖牙,就知道不是善類。
“你是怎么讓它認主的?”
南昭雪清清嗓子:“這都是小意思,對于我們行醫的人來說,很簡單。是吧?沈杏林。”
沈杏林突然被點名,正想說他也不是特別清楚,但對上南昭雪的眼神,又把話咽回去。
正想順著南昭雪的話說,又看到封天極的臉色,再次把話咽下去。
真是進退兩難。
為什么要為難他呀?
沈杏林迅速權衡,決定還是按王妃的說。
得罪王爺或許尚有余地,但得罪王妃,估計就不好說了。
“王妃所言極是,認主這回事,在不知道的人聽來,是挺玄,但其實沒那么復雜。
就是有的人故作神秘,把事情說得復雜而已。”
“下官早年跟隨師父在外游歷時,還救過一只小猴子。
也沒舉行過什么儀式,小家伙就認準了下官,走到哪跟到哪,趕走趕不走。
萬物有靈,這種事很難說得清楚的。”
南昭雪見他說得差不多,適時岔開話題:“王爺,現在最重要的,是給珍貴妃解毒。”
封天極沉默一瞬:“嗯,如何解?”
南昭雪對沈杏林道:“我來施針,你去配解毒的藥。”
“可是,王妃,尚且不知貴妃娘娘中的是何毒。”
“你就是按中蛇毒的普通方子開,反正最后起作用的也不是這個,就是給別人看的。”
沈杏林恍然大悟:“是,下官這就去。”
南昭雪看一眼外面:“王爺,請在外面看著點,別人其它人進來,也注意有沒有人暗中監視。”
封天極點頭出去,屋里只剩下南昭雪和珍貴妃。
她并不著急,把剛才那兩滴血在琉璃戒里驗了驗。
驗出來的結果,讓她有些意外。
這血中并沒有毒。
南昭雪這才驚覺,她剛剛觸及到珍貴妃的時候,琉璃戒并沒有預警。
剛才一時忙亂,先入為主地就以為珍貴妃是中毒,也沒有留意到小細節。
不錯,如果珍貴妃真的是中毒,那手上的琉璃戒早該預警提示。
那這是怎么回事?
南昭雪看著琉璃戒分析出來的成分代碼列表,眼中忽然微微一亮。
她退出琉璃戒,重新仔細打量珍貴妃。
良久,淺淺一笑。
她出去對封天極道:“王爺,你去找找沈杏林,讓他改一下方子,用我這寫的這個。”
封天極接過:“你自己在這里行嗎?”
“行,沒問題,你快去快回就好。”
“好,那我等我。”
封天極快速去找沈杏林。
沈杏林正在按之前南昭雪說的方子配藥,封天極到了。
“王爺,您有什么吩咐?”
“這個,王妃說,換成這個方子。”
沈杏林接過,仔細一瞧,眉梢就顫了顫。
封天極問:“怎么?”
“沒,沒怎么,的確是解毒的良方,”沈杏林趕緊重新把方子抄寫一遍,把南昭雪寫的那份還給封天極。
封天極問:“要多久?”
“回王爺,很快。”
“你們先出去,”封天極轉眼看看其它人。
沈杏林心頭打鼓,低聲解釋說:“王爺,這張方子真沒有什么問題,就是……
全都是苦藥,有兩味特別苦,平時很少用。”
“本王不是問這個,自然知道王妃給的方子不會有問題,”封天極看著他,“王妃經常說你聰明,你應該知道本王要問你什么吧?”
沈杏林呼吸微窒。
得,該來的還是來了。
他拱手道:“王爺,下官說的是實話,之前是,現在也是。那條蛇認主,的確沒有那么復雜。”
“要是不復雜,拓拔玉兒怎么會放心?以她的性子,還不實實提防著?她就不怕隨時被人弄走?”
沈杏林想了一下措辭:“說是不復雜,是沒有傳聞中那么復雜。”
“什么傳聞?”
沈杏林:“……就是一般方士什么的,或者是養蠱之人,所說的那種傳聞,特別邪乎的,其實并不全是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“就是尋常的,雖然不是養只貓狗那么簡單。”
“有多尋常?你上回還說,那東西并不常見,你也沒見過,只是在書上以及游歷時聽說。”
“下官雖然沒有親眼見,但這段時間也查閱不少醫書古籍,多少又有了些了解。”
“什么醫書,哪本古籍?又有了些什么了解?”
沈杏林:“……”
一口氣差點沒有倒上來。
他沉默半晌,干脆不再說話。
封天極看著他,聲調緩慢:“所以,你并不知道,對嗎?”
……
南昭雪取一根銀針,但并不是為給珍貴妃解毒。
而是直接對著她的某一處穴位刺上去。
封天極回來的時候,正好看到,珍貴妃眼皮顫了顫,似乎是要醒了。
他又把本來想說的話,全數都咽下去。
有那么一瞬間,封天極甚至有些煩躁地想,珍貴妃醒來得真不是時候。
南昭雪手指輕捻銀針,刺入得更深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