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片刻,圖四海便回來了。
手里還捧著一樣東西。
“皇上請過目,這是從宮女身上搜出來的一只赤金鑲嵌八寶的手鐲。”
這手鐲成色極佳,寶石也是顆顆華光閃爍,絕不是一個小宮女能有。
封天極怒目圓睜,盯著長公主:“你還說與你無關!這分明就是你的東西。”
余嬪心頭頓時微松,眼淚卻再次滾滾而落:“我可憐的兒媳,你的命,難道就只值這一只鐲子嗎?
天吶……有什么只管沖我,反正我也活夠了,為什么要來禍害我的孩子們……”
皇帝面沉似水,目光轉向長公主。
長公主驚慌道:“父皇,不關兒臣的事啊!兒臣也不知這鐲子怎么……”
余嬪從椅子上滑下,險些暈過去:“皇上,臣妾求您為雪兒作主,請大師為她作法超渡。
若她能活過來,臣妾愿意折壽十年,不,就算是立即要了臣妾的命,臣妾也無半句怨言啊……”
她一邊說,一邊拍著胸口,痛心疾首。
話音未落,外面有人匆匆來報:“皇上,找到戰王妃了!她還活著!”
余嬪:“……”
長公主:“……”
封天極當即起身,激動喜歡溢于言表,轉身就往外沖,跑兩步又回身對皇帝行個禮:“父皇,兒臣……”
“去吧,你先去,朕也隨后到。”
“多謝父皇!”封天極風一樣的跑了。
皇帝的目光在余嬪和長公主二人的身上掠了掠,短促笑一聲。
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笑誰。
圖四海扶著他,起身也往外走。
“都跟著來吧!”
余嬪起身,慢慢擦著眼角的淚。
長公主咬牙切齒道:“她可是活了,你現在去死嗎?”
余嬪抽泣,眼中卻無半點悲傷,盯著長公主道:“公主還有閑心管我?還是管你自己吧!我是不用死,可你……就不一定了。”
“你!你平時果然都是裝的。”
“是啊,那又怎么樣?”余嬪扶扶頭上的白玉發簪,“與你何干?平時就是不愿意理你罷了,還真以為天下無敵了,蠢貨。”
“你說誰?”
“這里還有別人嗎?當然是說你。
皇上心思深沉,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蠢笨如豬的女兒來?莫不是你隨了你那個早死短命的娘吧?”
“你!賤人,你現在不過就是個嬪,也敢說我!”
“說你怎么了?我還想打你。”
長公主勃然大怒,抬手就給了余嬪一記耳光:“你還敢找我?我打你還差不多!”
余嬪一句話沒說,轉身往外走。
長公主重重吐一口氣,猛然又驚覺不對,但……為時已晚。
盡管封天極知道,南昭雪沒事,但仍舊放心不下,畢竟是受了罪,要不是不想讓她白受苦一場,他才沒功夫和長公主在皇帝面前廢話。
事情早就鬧開,宴席也早就結束,但還沒有人離開。
卓江玲急得直掉眼淚,和卓夫人以及潤安公主都巴巴張望。
見封天極來了,都趕緊圍上來。
卓江玲哭道:“六哥哥,六嫂嫂她會不會有事?”
“你們且先等著,我進去看看,”封天極快速叮囑,“注意些,別亂說話。”
言簡意賅,都明白什么意思。
潤安公道:“我懂,你快進去看看。”
封天極迅速進殿內,南昭雪還在“昏迷”,她身上的衣裳已經換了,野風正跪在床邊。
“你先出去。”
野風眼睛通紅,沒有動彈。
“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,你且去外面等著,需要你的時候,會召你前來。”
野風看一眼南昭雪,這才起身一步三回頭地走了。
其它人也都退下,只剩下封天極和南昭雪。
他坐在床邊,看著南昭雪蒼白的臉,依舊膽顫心驚。
輕輕握住南昭雪的手,輕聲道:“雪兒,你怎么樣?”
南昭雪睜開眼,淺淺笑笑:“我沒事,剛才已經被喂了姜湯,太醫們可能說得比較嚴重,是沈杏林給看的。”
“沒事便好,”封天極為她攏一下碎發,“對不起,是我連累了你。”
“別這么說,”南昭雪低聲說,“最一開始,我的確以為你是舊疾復發了,半路上覺察出不對,也就將計就計。如果這次能拿下長公主,也值了。”
“我不會放過她,”封天極俯首吻上她的額頭,“放心,定會讓她付出代價。”
“剛才在湖邊,聽說找到一具女尸,是那個宮女嗎?”
“是,”封天極點頭,“身上還有長公主的手鐲。”
南昭雪目光微深,沉默片刻:“那這么說來,雖然是她推我入水,但也只是臨時起意,蓄意謀害我,引我出去的人,不是她。”
“怎么說?”
“你忘了,當時我看出那小宮女撒謊,就打倒了她,她應該是暈了,后來,長公主推我入水,又匆忙逃走,哪有時間去殺人滅口?”
“也許,是她回去以后,想起不對,又命人殺的。”封天極說完,也覺得不對,“不對,小宮女不會一直在那等死,長公主剛解禁足,今天第一次入宮,應該來不及安排。”
“正是。”
封天極眼底冷意森然:“我定要把此人找出來,即便不是長公主,她也不無辜,先拿她開了刀!”
“好。”
南昭雪也不圣母,長公主推她,就是存了殺心,既然如此,她也不會放過。
正說著,外面傳來高唱聲:“皇上駕到!”
南昭雪又閉上眼睛,封天極依舊握著她的手,悲痛之色沒有減退半分。
皇帝進來,就看到昏迷的南昭雪,果然是臉色蒼白,氣息微弱。
和平時歡脫話多的樣子,判若兩人。
旁邊還放著濕透的大氅,桌子上放著藥碗。
“父皇,”封天極聲音略顯顫抖。
皇帝走到床邊,擰眉瞧了半晌,回頭問跟進來的沈杏林:“王妃情況如何?”???.
“回皇上,王妃落水,冷氣入肺腑,實在……不容樂觀。”
封天極紅了眼睛,低頭輕喚南昭雪的名字。
皇帝微嘆一口氣:“務必全力救治,無論用什么藥,只要是太醫院有的,若是沒有,就來跟朕說。”
“是。”
恰在這時,南昭雪突然咳嗽了兩聲。
封天極趕緊輕喚:“雪兒,雪兒,你怎么樣?”
南昭雪眼皮輕顫,緩緩睜開,似是看不清,好半天,眼睛才聚焦。
“太醫,太醫!”
封天極大聲喊。
沈杏林趕緊上前把脈。
皇帝也有點緊張。
南昭雪緩緩轉頭,目光對準他:“父皇……為兒媳……作主啊!”
皇帝心口一揪,擔心她此時說出的是長公主,這種情況下,他就算有心袒護自己的女兒,也是沒辦法。
有那么一瞬,他甚至想:南昭雪還不如醒不過來得好,至少他不必如此為難。
“你先休息,休養好了再說話。”
南昭雪豈能讓他如愿,緩緩搖頭,氣息奄奄:“父皇,兒媳也許……要死了,再不說就……沒有機會了。”
皇帝:“……”
“雪兒,你說,是誰害了你?父皇定會為你作主!外面的朝臣官眷都看著,絕不會姑息!”